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朱萍 武瑛港 苏州报道“大家将这段时间称之为资本寒冬,但我还是希望整个医药产业能冷静一点,更理性地去思考自己的企业或者投资是不是在为价值而努力,要有真正的临床价值、社会价值,然后才能有经济价值。”近日,在第七届中国医药创新与投资大会上,中国医药创新促进会2021-2022年度会长、齐鲁制药集团总裁李燕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采访时表示。

2022年或许是生物医药行业资本“寒风凛冽”的一年,根据Wind数据,2022年A股和港股合计有75家医药企业上市,较2021年减少超过20%,2021年港股和A股医药IPO的总募资规模分别达到789亿港元和893亿元,但2022年对应的两个数据分别为93亿港元和783亿元,募资规模出现明显“缩水”。


(资料图片)

另外从医药一级投融资市场来看,据医药魔方数据,2022创新药一级市场融资额为393亿元,同比下降36%,从2022年7月~12月来看,投融资额度和数量实际上依旧是下行趋势。

“不一定是坏事”

资本寒冬之下,生物医药行业也出现了多重压力,裁员、卖基地、停管线等现象接连不断。

例如近日,药明康德旗下基因与细胞治疗(CGT)子公司药明生基位于上海临港的生产基地出现裁员。另外2022年9月,创新药企科望医药将苏州工艺开发和中试生产设施销售给药明生物;2022年11月,和铂医药将其苏州产业化基地交由药明生物控股子公司药明海德承接。

其实这一行业压力不只在国内,从国际市场来看,2023年1月3日,美国FierceBiotech网站推出了2022年度完整的医药公司裁员盘点,据统计,2022年药企们共经历了119次裁员,其中11月是最艰难的一个月,多达23家公司进行裁员,此外3月、4月也分别有17家企业宣布裁员。

对此,李燕向21世纪经济报道表示,其实有一段时间,国内医药行业偏低估计了医药创新风险,但对产出和发展给予了过高的期望。目前阶段,众多Biotech公司和资本都面临一些挑战,但是从长期来讲,若干年之后回头来看,可能会感谢这段时间给医药行业整个产业链带来的冷静思考,应该对资本寒冬持一种乐观的态度。

君实生物CEO李宁也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采访时表示,两三年的资本寒冬对行业影响深刻,但不一定是坏事,因为不论创业者还是投资者,大家都开始重新审慎思考。投资者开始思考到底愿意投资什么样的创新药和企业,开始对真正原创的产品更感兴趣;从创业者角度来讲,Fast-follow和Me-too相关产品的吸引力在减弱,因为要思考这些产品到底能不能最大化满足未被满足的需求。

李宁进一步指出,其实Me-too产品还是很有必要往前走,但是要有自己的特色,比如在安全性、有效性方面要和其他产品不一样,或者剂型和给药更方便,或是有价格优势、做出更好更精的产品来满足需求。“而且现在大家对国际化探讨得更加深刻,甚至是比两三年前对国际化的需求更为迫切,所以资本寒冬不一定是坏事,给大家都上了一课,下一波医药创新我觉得会更加丰富多彩,或者是更加深刻。”

“而且近两年,资本对创新的深层次认知有了很大的改变,整个行业都在强调原创技术、原创靶点。近几年的资本寒冬让整个行业都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源头创新,生物医药企业也都是在悄悄改变、审慎思考。”李宁表示。

由此看来,在资本寒冬之下,原始创新正在显得越来越重要。沙利文大中华区医疗行业咨询总监陈镇荣曾指出,底层自主创新能力是创新药企的核心竞争力,但目前来看我国创新药企的靶点同质化情况依然不容小觑。

倚锋资本创始人、董事长朱晋桥也指出,2022年是公认的生物医药领域“寒冬”,不论药企还是基金都面临“洗牌”,基础科学、底层科学将会成为未来生物医药投资的重要主旋律。据分析,从纳斯达克2000年至今,一系列大品种的涌现是一系列重大基础科学发现得以产业兑现的结果,行业本身就是螺旋上升的趋势,下一波大的浪潮,也依然会是新科学机制发现的结果,这是亘古不变的朴素道理。

原始创新、底层创新

原始创新和底层创新如此重要,那么它们又来源于哪里?

李宁向21世纪经济报道分析,由于生物医药本身就是高风险的行业,所以不论国内还是国际市场,多样化是创新的来源,以及从学校到科研院所再到企业研发,整个链条的创新土壤也很重要,没有肥沃的土壤就种不出好庄稼,另外生物医药创新还要有“广种薄收”的理念,所以要思考,政府和大学院所如何把基础研究做好、做扎实,然后才可能长出丰硕的果实,这方面我国还有较长的路要走。

据了解,目前我国医药创新早期研究的经验似乎比较薄弱,据DIA分析,这与我国生物医学教育体系设置有关,我国领先医学院的MD-PhD(医学博士)项目大部分开始于21世纪,另外在教育理念和评价导向方面,国内更看重学术成果的短期发表情况(如SCI论文数目,现在有所矫正),在难以量化衡量的部分、重视程度不足。

李燕向21世纪经济报道分析,其实美国也有很多教授进行基础研究后,最终没有完成成果转化,美国的医药产业中也会有部分教授的研究意义可能不大,这些都不只是中国面临的问题,“考核评价机制对基础研究一定能起到作用,但如果教授们立志于研究成果可以更好实现转化,那么教授们就需要多考虑下游的因素,同样的,下游的产业也需要尊重、认可并重视上游基础研究潜在的价值,上下游双方多往中间走一走,也许会有更多机会。”

“另外基础研究其实也分阶段,有的属于基础的基础,有的相对更贴近产业,需要形成一个研究链,国内基础研究发展还需要更多时间,各方要订立共同的目标去努力,才能有成果展现。”李燕指出。

李燕进一步表示,过去几十年内,原始创新、源头创新的话题一直被行业讨论,创新其实难以脱离经济和社会发展阶段,中国是人口大国,拥有非常广阔、非常有潜力也很有容量的市场,这样的市场中充斥着各种不同的需求,以及各种不同能力和层次的企业,如果要产生真正的原始创新,并使其蔚然成风,就需要整个经济和社会有更多支撑,可能还需要假以时日。

但是在注重原始创新时需要注意的是,并非所有的创新产品上市后都能一定获得高回报,创新也需要从临床需求出发。

例如近日腾盛博药在业绩公告中表示,决定结束新冠中和抗体安巴韦单抗及罗米司韦单抗联合疗法项目,并已停止生产活动。据了解,这是国内首款也是目前唯一上市的新冠中和抗体药物,腾盛博药前后投入超2亿美元(约合人民币13.77亿元)研发,但截至2022年末录得销售收入约5160万元。

中国医药创新促进会会长、中国科学院上海药物研究所所长李佳向21世纪经济报道等媒体表示,创新药物研发成本很高,而且没有人能保证药品上市后一定盈利,之前曾有调查显示,世界前二十药厂平均一个新药研发成本60多亿美元——并非每个药在研发过程中都会有这么高的成本,而是要把研发失败的成本也计算在内。

“所以从整个社会的角度来看,应该鼓励大胆创新,如果产品真的满足了临床需求,市场就应该给予足够的回报,如果临床上没有相关需求,那其实是为了创新而创新,而不是为了解决临床需求,这样的情况下,市场也会给出相应的反馈。”李佳进一步指出。

除了要注重临床需求,提高临床研究能力也是推动底层创新进展的重要因素,曾有观点认为,临床研究可能会成为未来几年内药物研发的最大挑战之一,对在研创新药的临床价值和上市速度产生明显影响。

李佳向21世纪经济报道表示,其实我国临床研究尤其是注册性研究已经有了很大的跨越,包括新药创制重大专项的推动,国家卫健委、CDE以及地方政府的推动,同时还有TCP临床中心的建设、创新药物多中心研究的推动等,都取得了长足的进步。“这一时间过程较短,期间也暴露出了部分问题,但这是发展中存在的问题,随着越来越规范,以及我国加入ICH(人用药品技术要求国际协调理事会),相信这些问题都会逐步解决。”李佳说。

推荐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