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玉芬
今年的3月6号是父亲去世三周年的忌日。这几天我一直沉浸在对父亲的绵绵思念里。父亲的面影,父亲的身板,父亲说话铿锵的声音,以及他有事没事习惯咳一下清清喉咙的习惯,这几天都无时不充斥我的大脑,以至于形成幻觉,我似乎都能感觉到父亲的存在。在楼梯间里,低头抬头的瞬间,我似乎就瞧见了他老人家慈爱的面容。抬抬头,四周里张望一下,再张望一下,仍旧是空寂寂的,于是,我的眼睛就又模糊了。
白天,店里非常安静的时候,我时常侧耳寻声。父亲年老后由于腿疾失衡,走路重一脚轻一脚的响动,父亲铿锵的干咳的声音,是否还会在楼宇间留有轻响的余音呢?三年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曾有过多少次的无眠,多少次的黯然神伤,还有多少滴清泪滑过我的面颊,刻骨的思念划成了我记忆里的道道长痕。宁静的夜晚,我望着满天的星辰,总是一个人背着母亲啜泣,伤心至极,泪水竟像断线的珠子,一滴接一滴地滚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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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啊,你怎么就这样走了,走得这样利落,连一片影子都找不到,就这样消了你的声音,散了你的气息吗?我常常一个人扪心自问后又惆怅释然。父亲你的确走远了,再也不回头,再也不牵挂母亲,也不惦念我了!可是,父亲啊,你知道吗,我是怎样的想念你吗?也只有从你走后,我才真正体会到了“活在心中”的滋味。刻骨的怀念,虚妄的期盼,再也等不来相见的那一天!尘世中有多少东西可以置换,可,唯有生命不能!
记得3年前3月6号一早,朦胧中,手机咋响,我一把抓起来滑开,随即传出二哥简短低沉的声音,“马上就来医院吧!”我二话没说,折身起来,带了随身物品就冲下宿舍楼,直奔中医院而去。
我蹬蹬蹬一口气跑上四楼病房,快到了父亲病房门口的时候,我捂住胸口缓了缓,然后屏气凝神地跨进去。病房里的空气已经凝结,只见父亲脸上已经盖了冥纸。我白日里的担忧,黑夜里的噩梦,今天到底还是成了残酷的现实。我仅张了张嘴巴就立刻就咬住下唇。因为我知道不能失声,我要父亲安安静静地走。我双手捧起父亲温热而已经没有脉搏的手切切的呼唤他,他微张的嘴没有反应,已经没有了呼吸,他只有静静地躺着了。我噙着泪,坐在父亲床前的木凳上,抱住了父亲的一只胳膊,头挨紧父亲的腰腋埋下去,深深埋下去......
从我长大后的几十年里,这是我与父亲最亲昵的一次相偎,我从来没有跟父亲这般亲昵过,然而也是最后一次了,就让我最后一次好好感受父爱吧!尽管父亲已经不能爱抚他最小的女儿了。平日里,父亲虽然严声厉色,长大了的女儿,父亲也没有如西方父亲一样爱抚女儿的习惯,可是,我从父亲的眉毛胡子里都能看出他很爱我,他打本心里喜欢我。我也最了解父亲,他爱高谈阔论,还爱酒喜肉。父亲从来不热衷过生日这等事,除了他临终得病以后才给他过了唯一的一次生日外,儿女们从来不给他张罗生日。一个偶然的机会,父亲身份证上的9月14日入了我的脑际。从此后的许多年里,每到9月14,我总是买块猪脸或者炸鸡腿之类的肉食送去,给他惊喜。他乐呵呵的样子有时竟像个天真的孩子。偶尔,他的眼角也会潮润一下,但,转瞬绽开的笑容就成了情绪的主宰。那曾是我多么开心的事啊!如今,父亲与我阴阳相隔,我再也不能承欢你的膝下,博他欢心了!今天我也终于明白了“子欲养而亲不待”竟是怎样的折磨人了。
那天,从医院送父亲去火化场的一路,我的手一直抓住父亲的一只手臂,尽管隔着寿衣,也已经感受不到了父亲的余温,但是我执意抓着,唯恐我一松手一眨眼,父亲就没了踪迹。到了火化场的停尸间,就由不得我不松手了。我眼巴巴地看着父亲被工作人员抬进一方浅的铁箱子里,然后推进了一个冰凉的库房里面。我无奈地向前挣扎了几步,腿一软就瘫倒在地,天塌地陷般的悲,撕肝列胆的痛,让我再也不能自持,本能得嚎啕起来。
出殡那天,当我再次看见父亲时,他已经躺在了殡仪馆的大礼堂里。玻璃罩下,鲜红的党旗覆盖着他的遗体,父亲看上去很安详。他是解放后我们村的第一个党员,也是我们村第一个党支部的组建者,党是他的信仰,党旗是他的骄傲,60多年党龄打造了他的忠诚。
殡仪馆的门前,挽联翻飞,人头攒动。族人、乡人及村干部出出进进,亲戚朋友则在院子里团团集结,窃声私议。当九点多父亲的遗体推进了殡仪馆礼堂时,我们一家子一起涌了过去,又被族人强行挡了回来,以不影响追悼会进程。我趁大家不注意,又独自悄悄回到了父亲的身边,隔着玻璃罩与父亲独处了今生最后一段温馨时刻。
亲爱的父亲!您像睡实了一样。不过,隔一天没见,您显得清瘦了些。你生前就喜欢的藏蓝色的中山服很合身,呢子料的鸭舌帽戴在头上,犹如平常的你,只是你那时不时整整衣冠的动作没有了。父亲,女儿守在你身边,多么希望奇迹发生,你有呼吸了,你的手臂见动了,就像影视剧里起死回生的版本一样,悲剧变成了喜剧,如若那样,我们将会怎样的欣喜若狂呢!父亲,求求你,你就活过来吧!如果你能活过来,我就是天天给你洗脚搓背也是幸福的呀!我默默祈祷着,泪眼巴巴地望着父亲。可他老人家依旧是静静地躺着,闭口不开,一点生命的迹象都没有。我蹲在父亲身边,与他老人家仅一层玻璃之隔,却也是咫尺天涯,阴阳两界啊!父亲啊,女儿离不开你,女儿实在舍不得你离开啊!
人间有爱,无奈上天无情。回老家,一口茶几大小的棺材收殓了父亲的骨灰。焚香烧纸后,父亲就成了青山脚下一方矮矮的坟墓。现在的父亲已过世三年,正式归了泥土,成了地球的一部分。亲爱的父亲,你就安息吧,你已经长眠在了祖父的身旁,长眠到了生你养同时也是你付诸了心血与智慧的家乡,你将永远活在女儿的心中,女儿的怀念将与生命等长!!
亲爱的父亲,愿您在天堂平安快乐,幸福安康!!
(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介绍:李玉芬,平阴县作家协会会员,环卫绿化管护中心退休。
【编辑制作:滑溜,本名刘健。憨派文学创始人,著有憨派文学奠基之作《滑溜》一书。《中国憨派文学》主编。中国散文学会会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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