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斌 (南京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
对于学生应该读什么、如何读、又为什么要读名著经典的问题,南京大学文学院教授余斌说:“应试式的读书是被迫读书,理想的读书状态是自发的。现在的情势下,要完全进到自发状态,不大现实,我只希望能让学生的阅读中多一些自发的成分。”
(资料图)
读什么
- 从容易“得趣”者入手 -
“我们那一辈人几乎没有正常的青少年阶段的阅读经验,因为根本没书可读,读书完全是野蛮生长状态,钻头觅缝逮着什么读什么,书目中的大部分作品,都是上大学以后读的,很难悬想少小时阅读,会是什么效果。”
不过,在与学生的长期交流中,余斌发现,想要养成阅读习惯,开始时能否“得趣”很重要,因此可读性就成为选书的一个重要考量。
“笼统地说,这些经典可读性是较强的:《汤姆·索亚历险记》《鲁滨逊漂流记》《宝岛》《大卫·科波菲尔》《双城记》《傲慢与偏见》《红与黑》《九三年》《当代英雄》……大体上从十八、十九世纪的小说入手比较好。”
面对当下“碎片化”的阅读趋势,余斌坦言,阅读质量的下降不仅在学生中如此,即使是教师也一样。“如何改变,一言难尽。大环境之下,可以努力的,还是在提高学生的兴趣这一块。”在他看来,书目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教师如何引导学生去读。
“我以为,中学语文老师扮演的角色更关键。我从课上了解到,许多学生对文学经典的兴趣,都是源于某位老师对某一本书的介绍。对很多学生而言,读经典是索然无味、不得不完成的作业;还是一个津津有味的过程,往往取决于老师的讲解带给他们的印象。”
如何读
- 有了同理心就会“感同身受”-
“硬塞到面前的书总是令人排拒,于是尴尬的局面出现了,越是强调读经典的重要,闻者反而躲得越远。”在余斌看来,名目繁多的书目,有时倒成了某种反向的提示。再加上不少老师为提高学习效率,给每部作品归纳出诸多“知识点”,更使得名著的阅读变得毫无乐趣可言。“如此这般,名著已然死在‘知识点’下。”
如何打破这种尴尬?唯有一途,“就是搁置对经典的刻板印象,直接进入。”他指出,相当多的文学经典,在自己的时代,其流行之广,可比今日的畅销书。“荷马史诗、古希腊悲剧的欣赏在彼时的雅典,几乎是全民性的;狄更斯、马克·吐温都是相当流行的小说家,《傲慢与偏见》则至今依然流行。无数中国读者的经验也可以证明,西方文学经典成了与自己的人生水乳交融的一部分。50后、60后、70后,将《红与黑》《安娜·卡列尼娜》《简·爱》等书读得津津有味、滚瓜烂熟的,大有人在,今日的年轻读者从中获得阅读快感的,亦复不少。”
经典可以是有趣的,并不意味着阅读的过程从头到尾都那么轻松。“经典自有其严肃的一面,不仅因为它直面社会、历史、人生种种,拒绝提供心灵鸡汤式的抚慰,还因为经典面对读者时有它的矜持与尊严。”在余斌看来,经典的阅读路径是你向它走去,而非相反。“所以四仰八叉躺那儿接受按摩式的被动阅读是不行的,你必须调动自己进入状态,进入情境,在自己与书中世界之间建立起相关性。”
有时候,因为文化背景的差异,外国名著对读者来说又多了一层困扰。但余斌认为,一旦有了“同理心”,这也不会成为障碍。“‘同理心’的基础是共通人性,所谓‘人同此心,情同此理’,往根子里说,从古到今,在不同文化背景下的人面对的是同样的问题,不同的国度、文化只是像舞台上变换的布景。读经典,布景变换可以带来新奇感,发现书中人物和我们相通,则带来更强烈的‘感同身受’的体验。”
为何读
- 经典的价值在于“无用”-
从1990年留校任教开始,余斌一直在教外国文学,多年开授《外国文学史》及《西方文学名著精读》课程,备受学生青睐。几乎每次上第一节课,他都会跟学生说,课,你们可以逃,考试能过关就无妨,但希望能好好读几本名著。“读书比规规矩矩听课会有更多的收获,这是我的个人经验。”在余斌看来,“文学经典之所以成为经典,恰在于它们经过了时间的检验,超越了时、空的界限,可以让不同国度、不同时代的读者常读常新。”
在余斌看来:“经典是无用的,而它的价值,正在其无用。”所谓“无用”,指的是放弃拿实用的尺度去丈量它。“阅读的本义,正在阅读本身,其他种种,都是从阅读过程中获得的愉悦与满足之上叠加而来。而要让读经典变得愉悦,前提便是放弃有用无用的考量。倘若间接带来了好处,那是无意中得之,赚了;假如就是读了而已,那也要相信阅读的愉悦,有它的自足性。”余斌认为,只有丢掉实用主义的杂念,才能开启真正的经典、名著之旅。
源自 | 《北京晚报》,有删改
转自 | 中学生读写,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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